青然聚合平台：中医医院守传统也要强科技
（来源：生命时报）
●北京中医医院院长刘清泉接受《生命时报》专访
今年3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十四五”中医药发展规划》(以下简称“《规划》”)，提出到2025年，中医药健康服务能力明显增强。6月15日，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中医医院院长刘清泉接受《生命时报》专访时认为，该要求对建于1956年的北京中医医院而言，既是机遇，也是挑战。如何将汇集京城及华北地区众多名医名家的老牌中医医院带入一个全新的发展阶段，是摆在他面前的一个重大课题。
建设以中医为主线的综合性医院
中国传统文化固有的“兼容并包”思想体现在医学上，就是中医学具有的巨大包容性。刘清泉表示，中医与西医从来不是对立的，且没有孰轻孰重之分，只要两者融合叠加，就必然优于单一的传统中医或经典西医。这就像同一座高山的两个山坡，虽然道路不通，却完全可以实现“峰顶相见”。
正因如此，北京中医医院坚持将西医的成熟理念引入本院诊疗和管理中。2020年11月30日，北京中医医院全新打造的发热门诊正式启用，这也是北京首个开诊的中医发热门诊。医院不仅充分发挥了中医药在救治传染性疾病患者方面的优势，为患者“量身定制”诊疗处方，还将挂号、就诊、化验、胸部CT检查、缴费、取药和必要的治疗处置全部纳入其中，真正实现了就诊“一条龙服务”以及全流程闭环管理。此外，为减少医患间的非必要接触，发热门诊还配备了可视对讲系统、智慧药房等智能设备，最大限度降低了交叉感染风险。
《规划》指出，重视中医药发展并非忽略西医，而应强调中西医协同发展，包括在综合医院推广“有机制、有团队、有措施、有成效”的中西医结合医疗模式，将中医纳入多学科会诊体系，加强中西医协作和协同攻关，制定实施“宜中则中、宜西则西”的中西医结合诊疗方案。其实，早在《规划》出台前，北京中医医院就有了中西医齐头并进、相互协调的学科发展策略，并由此形成了多个优势特色学科。比如，对于肿瘤患者，医院会提供中医药、手术、放化疗、免疫治疗等为一体的综合性诊疗服务，患者被确诊后，该手术的手术，该放化疗的放化疗，但治疗全程都会以中医药为主线，术前术后都有中医参与，放化疗期间也会用中医药缓解不良反应等。与此类似，还有以中医药为核心、以内窥镜技术为辅助手段的消化内科，在诸如溃疡性、炎症性肠病的治疗中，内窥镜的合理应用有助于早期诊断病症，而中药和针灸的双重加持，也更好地保证了治疗效果。在心脑血管疾病的诊疗中，以针灸为主线的脑病治疗体系、纳入溶栓疗法的一体化心血管病诊疗方式等，也都为患者带来了诸多获益，尤其体现在后遗症的良好控制上。
在救治新冠肺炎危重症患者上，西医专家重点在完成救治的规范化治疗上下功夫，比如说机械通气的使用、血滤的使用、气管插管的最佳时机是什么等等。推进中医药在重症和危重症病人的环节上使用，中西医进行有机结合，扬长补短，从而达到降低病亡率的目的。这些经验在救治新冠肺炎危重症患者、降低病亡率方面是不可或缺的中国经验，也可以说在世界应对疫情过程中，可以提供全世界各国使用，最终使得危重病人病亡率进一步下降，使病情进一步缓解。
中医是一个“大学科”，不仅西医，还有更多民族医学，比如蒙医、藏医、回医等都可以融入其中。尽管体系不同，所有医学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即为病人提供最好的服务。各种医学只要能够互相借鉴、取长补短，形成相辅相成的合作关系，就能到达到“1+1>2”的效果。“中国未来的医院，一定是以中医为主的综合性医院，或以西医为主的综合性医院，前者在中医医院里嵌入了西医的技术，后者则在西医院中融入了中医的道术。”刘清泉说。
让人文关怀成为中医医院的特色
中医不仅是一种治病救人的科学，更有着丰厚的文化内涵，其强调以人为本，注重人文关怀。刘清泉强调，中医医院决不能丢掉了“人文”的内核，应当在现代医院模式下，探索用合适的方式让“人文”落地，给患者以舒适和温暖。
比如，个性化的汤药需要现时调配，等候时间较长。而且由于药包体积大、分量重，对于年老体弱的患者来说，携带不太方便。为了更好地方便上班族、年老体弱者及外地患者，从2015年起，北京中医医院作为市属医院中第一家与中国邮政速递物流公司(EMS)合作的单位，开通了中草药、代煎汤药(只限本市)、住院病历复印件等速递服务。
2017年12月，医院又上线了中药药嘱服务。患者交饮片处方时，药师轻轻一扫，药嘱系统就能立刻审方。同时为患者量身定制“中药药嘱单”，根据处方给出煎煮指导、服药指导及健康提示等信息。一人一方一指导，一人一方一说明，中药汤剂处方药嘱服务单，让患者能明明白白煎服汤药。此外，药嘱单的下方还会附有医院用药咨询中心电话、药学部及医院的微信公众号二维码，方便患者电话咨询以及接收到更多的指导信息。北京中医医院由此成为国内第一个面向患者提供文字版中药汤剂处方用药指导服务的中医医院。
医院厕所曾是最受患者诟病的场所之一。北京中医医院厕所的改造工程与其他医院略有不同，将原来的门诊大厅男女厕所合二为一，改造出院内一个最大的女厕所，彻底消除了女性患者排队如厕的问题。“无障碍厕所”中，厕位旁安装了报警按钮，报警灯分别设在门外和患者服务中心。患者如厕一旦突发意外，护士和保安人员就能第一时间发现，便于进行及时抢救。
自2020年新冠疫情以来，全社会都升级了防疫措施，医院更不例外。鉴于很多老年患者使用手机操作存在困难，医院在院区东门专设领取“无健康码登记卡”处，持卡经门诊楼入口处“无健康码绿色通道”，可由专人负责使用自助设备完成健康宝核验、流行病学调查。住院受限于隔离措施，住院患者大多无法接受家属探视和陪床。此时，网络视频会议软件就派上了用场，医护人员会主动拉起一个小群，病人、家属、医护人员同时在线沟通，以慰藉独自身处病房的患者。
“先进技术和理念都要为我所用”
“中医的历史足够古老，但中医医院不是老古董，它可以非常现代。”刘清泉说，中医医院的核心是展示中医的诊疗技术和魅力，而不在于形式上的所谓“传统”。当我们的交通工具已经从以前的行脚毛驴，更新换代到如今的高铁飞机，展示中医就应当与时俱进，搭乘上最优势的科技。换句话说，未来中医医院的发展，必须借助现代科技的力量。
在信息化技术应用方面，北京中医医院就一直走在很多医院的前列，积极筹建互联网医院就是成功尝试之一。2021年4月，经过将近三年筹备，北京中医医院互联网医院开通，患者可对自己的病症进行线上免费图文咨询，曾在线下就诊过的复诊患者，也可以通过互联网进行视频诊疗，大大降低了看病成本。除医疗核心科室外，医院还将特色的燕京护理咨询门诊、临床药学门诊、病理诊断门诊扩展至线上，提供多维度、全面的诊疗服务。
中医进行网络诊疗的问题曾面临不少质疑。人们不禁要问，缺少了面对面的“望闻问切”四诊合参，诊疗效果是否受到影响?对此，大力支持互联网医院建设的北京中医医院领导层都很有信心：依托互联网高清摄像头和高速信息传导，望诊已经不是问题，四诊缺一，不影响医师对患者病情的整体把握。同时，为了保障诊疗安全，尚未线下就诊的患者，互联网医院只提供咨询服务;而对那些病情比较稳定、脉象变化不大的复诊患者来说，由于初诊时医生已通过“望闻问切”确定了其体质和中医证型，相关信息已录入电子病历，线上复诊完全可以达到预期效果。
在刘清泉看来，任何先进科技都有被应用于医院诊疗和管理的可能，比如人工智能诊疗技术，虽然不能替代真正的医生问诊，但却可以为医生提供一些辅助医疗信息，或用于中医人才的模拟培训。“医学是各门类科技中发展相对落后的一种，因为它所应用的技术必须是成熟的，不能损人健康。但医学可以与发展迅猛的其他科技交叉融合，借势而为，这样才能将一所传统医院带上发展快车道。”刘清泉说，正因如此，北京中医医院长期秉持“先进技术和先进理念都要为我所用”的开放性态度，探索着提升疾病治疗效果、便捷患者就诊的各种可能。
谈及未来发展，刘清泉有着坚定的认知，即以现代医院模式为基础，融入中医文化和现代科学技术，形成一家中医为主的综合性医院。
